第二天清早,吴端定了7点的闹钟,打算早早赶到学校,细细勘验一遍现场。
车刚驶出小区,就有同组刑警打来了电话。
“队长,死者家长来了……闹得厉害,刚刚校长都被打了……”
吴端真想骂一句废物,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,问道:“你们就没拦着点?”
“拦了,李娜娜家来了一堆什么姑父姨夫姐夫大哥,十几个壮汉,拦不住啊,二队的帮忙,才勉强控制住场面,特警都来了……”
“那现在什么情况?”
“现在人都在会议室,不闹了,家长想要说法,校方把事儿都推咱们这儿,说全凭警方调查……要不……队长你来一趟吧?”
“校方做得没错,案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,少说,少承诺,就是正确做法。这样吧,你们务必安抚好死者家属,别再出什么乱子,我这就过去。”吴端一边调转车头,一边问道:“案情细节没向家长透露吧?”
“队长,您是指……”
“我是说起火的617宿舍被人从外面锁了门,这个细节家长知道吗?”
“应该还不知道,刚才乱哄哄,根本没法交流,校长是个老油条,嘴巴严得很。”
……
从面相就能看出来,校长的确是根老油条。
五十多岁的男人,大腹便便,梳着典型的四周支援中央款发型。左眼的一片乌青抢了酒糟鼻的风头,成了他脸上最引人注意的东西。
吴端赶到时,他正拿着一瓶冰矿泉水敷眼睛,低着头,缩手缩脚的。
有时候,认怂是个好品质,吴端觉得,校长这个品质就格外优秀,要搁学校里,老师得点名表扬,再发一朵小红花以资鼓励。
死者家属和校长被安置在一间大会议室里,与校长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,死者家属气势如虹,坐着都是四仰八叉,给人一种“今天要是没个说法,老子出门就去砍人泄愤”的感觉。
会议室里隐隐有股戾气。
除了戾气,当然还有浓浓的悲伤气息。
两个女人哭得眼睛肿成了桃子,显然分别是两位死者的母亲。
其中一个正低声抽噎,丈夫仅仅搂着她,神色茫然——孩子的突然离世,让他不知所措。
另一位则是嚎啕大哭,口中念念有词,哭几声,拿起手机看一眼,手机上是女儿李娜娜的照片,看完照片,哭声便又高了八度。
大声哭嚎——哭声渐弱——看照片——提高声调继续大声哭嚎……
如此往复,女人的声音已经哭哑了。亲戚们有的劝,有的拍后背,有的撸胸口顺气。
与另一边沉默的悲痛相比,这里的悲痛高调张扬。
吴端在会议室门口站定,扫视一圈,将这一切尽收眼中,一旁有刑警低声对他道:“刚刚李娜娜妈已经哭晕过去一次了……劝不住啊,谁说都没用。”
刑警压低了声音,本是想跟吴端悄悄汇报一下情况,吴端却大声道:“晕过去一次还不够?还要再来几次?出事了谁负得了责?你们办事能不能长点心?家属这么悲痛,留在这儿听案件细节,受得了吗?
怎么还不带到小会议室去?其余的旁系亲属全送过去陪着,孩子爸留下。”
吴端话说得有点重,却不是说给本组刑警听的,而是给那些面色不善的死者家属。
挨了训斥的刑警立马会议,招呼同事,上前几步,架起李娜娜哭做一摊的妈就往门外走。
特警们也很配合,严肃示意一群旁系亲属们跟上。
清了场,吴端略微松了口气。
此时,会议室里除了警务人员,还剩下四个人,分别是校长、李娜娜的父亲、李双的父母。
几人眼巴巴地看着吴端,等他开口。
吴端便开口问道:“李娜娜和李双在宿舍床下放了大量烈性酒,你们知道吗?”
三名家长皆是一愣,做为受害者家属,他们理应受到同情、安慰,以及轻声细语的对待,万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有些尖锐的问题。
李娜娜的父亲噌地一下站了起来,吼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字面意思,第一,据多名室友反应,李娜娜和李双有酗酒吸烟的习惯,火势之所以大到两人不得不跳楼,就是因为他们私藏的烈酒燃烧,甚至爆炸。
我就是想问问,她们的酒是哪儿来的?自己买的?还是从家拿的?对于女儿的生活状态,你们究竟了解多少?”
李双的父亲抹了一把眼泪道:“她……我承认,她从家里拿过酒。我们家……我都跟你说了吧,都是别人送我的酒,每个-->>